明天怎么着让你们拿到照片,正月里来亲戚,肯定让亲戚们看到你们骑摩托车!”
钱进说道:“钱和票由我们企业……”
“由周山湖同志支付了。”周师傅捏着儿子脖子摇晃一下,满脸笑容。
周山湖也说:“我请大家拍照片,回头我在家里打扫卫生来换照片钱。”
钱进点点头:“也行,就当是同志们沾你光了。”
天黑了。
队员们多数不肯回家,还在围着崭新的摩托车转圈圈。
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。
快过年了。
第二天周山湖给钱进送来照片,他一身的烤肉味,显然一早开始研究烤肉工作。
腊月二十八,把面发,家家户户蒸馒头。
现在不管哪条巷子哪栋楼,空气里飘着炸鱼的油腥味和槐树炮的硝烟味。
泰山路两边歪脖子槐树上挂了褪色的大红灯笼,风一吹,纸面上“欢庆新春”的标语便摇晃。
钱进上了半个上午的班,把工作安排好后他去视察了劳动现场,然后骑着摩托车回来。
这次筒子楼里的孩童们没有围上来,而是都在围着刘家兄弟。
刘二乙蹲在墙角,棉袄袖口挽得老高,正用老虎钳拧一条自行车链条。
刘三丙趴在地上,腮帮子鼓成青蛙,腮边沾着铁锈和煤渣。
钱进凑上去问:“你们这是干嘛呢?”
刘二乙咧嘴笑,刘大甲正要开口,其他孩子争先恐后的说:“做枪呢。”
“做洋火枪!”
钱进不知道洋火枪是什么,他小时候没有这玩具,于是没地方去就抱着膀子看热闹。
一会功夫刘三丙把半截链条举过头顶:“哥,我把辐条螺帽磨好了。”
刘大甲坐在地上用老虎钳折腾一根粗铁条,咬紧牙关给折成手枪形状。
钱进大概一看,这家伙把枪身、握把和扳机结构都给做出来了。
刘四丁将一条磨好的短铁丝递给大哥,刘大甲又是一阵折腾竟然给弯成撞针,然后还能与扳机联动起来。
拆解开的链条对齐排列,刘大甲用辐条螺帽固定最前端链瓣,他捋直试了试,满意点头。
有个半大小子便欢快的喊:“枪管出来了。”
还有个少年说:“大甲,你那个链瓣之间得用细铁丝铆紧啊,你得确保火药爆发力集中在枪头上。”
刘大甲嘀咕:“我还能不知道?”
钱进抠抠耳朵感觉不对劲。
这帮孩子做的是玩具吗?
怎么还要火药爆发呢?
随后刘二乙拿出皮筋,一端固定在枪架屁股位置上,另一端他给连接了撞针。
接着他扣动扳机,竟然给撞针形成了一个弹性复位装置。
钱进见此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时候孩子太野了吧?
他们做的这把枪比自己小时候买的仿真枪还像那么回事。
刘大甲那边又用砂纸使劲打磨枪栓,不知道谁偷了母亲还是奶奶的顶针给扳机镶了个边,金属在阳光下散发着冷光。
“成了!”刘大甲开心的欢呼。
他拆了炮仗放上火药,又将一支火柴杆头朝内塞进枪膛。
随着他扣动扳机,火柴杆撞击燃烧火苗引燃了火药,一声脆响,自制子弹旋转着冲出院墙。
正在舔蛋蛋的黄锤吓一跳,夹着尾巴警惕的往四周看。
它被打了黑枪!
少年们举着枪欢呼:
“天王盖地虎?宝塔镇河妖!野鸡闷头钻,哪能上天王山?”
“鸭子给给!”
“同志们,跟我去解放县城……”
钱进跟着转了一圈后发现,所谓的洋火枪并不是自己以为洋·火枪,而是洋火·枪。
所谓洋火是民间对火柴的称呼。
这就是一把火柴枪,没什么危险。
它是现在孩子眼里的神器,谁有这么一把枪比21世纪的孩子有奥特曼变身器还要神气。